第十七章:临兵斗者-《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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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影小僧垂目合什道:“女施主见笑了。”他合掌之时袖风微拂,我感觉鼻际闻到仿佛某种龙液香般的清馨气息,使人难免陶醉之余,不由心下暗惑:“他到底是男还是女的呀?”

    垂发大汉踉跄后退,刹步停在猎猎飘展的“地黄八幡”大旗下,不顾一时目痛难睁,甩手打飞几个来伺左右的侍从,绰刀在握,明晃晃地朝前遥指,嘶声喝问:“你是何人,有胆就留下名来!”

    纤影小僧在刀前合什道:“名叫景虎,来自越后。”一时之间,不只我心头怦跳,四周也响起此起彼落的交头接耳之声,嗡嗡不绝。

    垂发大汉变色道:“好快的身法,刹那间竟就闪到我刀尖前了……你从越后来干什么?”名叫景虎的小僧看着抵近鼻前的刀尖,淡然道:“刹那间也许亿万年,刀尖前亦是修行地。小僧景虎到此,是应氏康大人之邀,讨杯酒喝。顺便要带些人走。”说着,抬手从那些披枷戴链和巨像下做苦役的人影扫过,然后回掌含胸微躬行礼,垂目说道:“先谢过诸位大人了。”

    旗影下坐着的那些青头老者哈哈大笑,都觉得很有趣:“凭你一个黄口小儿,就要从河越大营把人全都带走?”

    我忍不住站到这个纤弱小僧的身旁,抿着嘴虽不说话,心意却已暗决:“不只你一个,还要加上我一个。”

    这样做的结果不出所料,我和他就一起陷入重重刀枪环伺之中了。并且我还留意到,周围的高处更有许多兵卒弯弓拉弩,瞄准了我们。

    更让我感到不妙的是,旗影下走出八个青头老者,悄随八色幡动,分踞“东”、“南”、“西”、“北”、“天”、“地”、“生”、“死”八个幡位,又在重重刀枪环伺之间,再把我们围困在幡影之内。垂发大汉振落外衣,露出里边一身独特装束,森然道:“八幡天龙!”

    耳听得人丛里有惊呼声:“尊胜陀罗尼母衣!”我觉得这次很难逃脱了,转面瞧了瞧身边仅剩的唯一同伴,但见这个名叫景虎的纤弱小僧依然神色自若,他从行囊里掏出些圆圆的宛如棋子形状之物,随手撒向四周幡影之间,落地不成阵列,散似星罗棋布,分别显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小僧见我在旁懵眼不解,提手一指,说道:“无动身法仅九步,可破八幡天龙。”

    我提手挠了挠嘴边,愣然问:“是你自己玩,还是教我玩?”小僧微颔首道:“一起玩。”没等我弄明白怎么玩,就被他随手一推,冷不丁儿撞入幡影间隙,堪堪擦过刀丛,脚下踩到“者”位那枚棋。只听旁边几个青头老者纷声道:“怎么给她踩进这里来了?乱啦乱啦……”

    老青头们正要来揪我扔出,半空中忽见一面玄布斗展,面前霎显“毗沙门天”字样次第闪现,分踞“东”、“南”、“西”、“北”四个幡位的青头老者跌撞错位,阵脚已乱。就只在那一瞬间,小僧晃身入阵,从“阵”位转“前”位,先已重挫两幡老者,使之踣地吐血;迅即又转“行”归“列”,再挫另两幡老者,一击而倒,随后拽我一推,我就懵然撞过生死门,脚踏“兵”位棋子,避开两道交击拦截之刃,打了个滑,不意去了“斗”位,转面一瞧,“生”、“死”两个幡位的老者已掼出阵外。

    我看了看,只剩“天”与“地”两幡不倒,心想这应该容易了。哪料又有四个青头老者入阵,守住天门,我见不是头,就下意识的转身要去占“地”,却一头撞进了垂发大汉和焦须老者所守的幡影下,暗叫一声糟,小僧突然闪身移至“临”位,抢先伸手将我推去“皆”位,他自己却立刻陷入五个青头老者合力围攻之下。

    垂发大汉本是守护于“天”、“地”两幡之间,随时来回策应,见我从他旁边跌撞而过,忍不住就离开他踞守的方位,急要来捉我。瞅他来势凶恶,我一慌神,也离开了“皆”位。

    垂发大汉见我走得慌忙,就一脚扫掉“皆”位那枚棋子,桀桀笑道:“你们完了,这回满盘皆输,结果会很难看!”

    更糟的是,我头发又被揪住。吃痛转面一瞧,原来是那白面女子不知何时又晃身穿出人丛间隙,悄无声息地欺至我背后,目光幽幽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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