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鬼谷子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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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驾到,为何不通报本将军?”白起瞪着执令官。
安国君忙笑道:“大将军息恕!是本殿下不让其打扰将军的!”他转向众将。“大将军数月操于军务,鞠躬尽瘁,今战局稍定,才得以睡个好觉,本殿下虽有大王急诏,可不忍打扰大将军。大将军为秦国立下盖世功勋,本殿下仅为将军守两刻安宁又算什么!”
“殿下有大王急诏?”白起看着安国君。“怎可延误大王命令,请殿下示意!”
“哈哈哈!”安国君笑了起来。“果是大将军风范,雷雳风行!”他转向吕不韦。“还是让吕大人,你的师弟学学大王的喜悦吧!”
“是!殿下。”吕不韦向安国君一礼,又转向白起,深施一礼,面带微笑。“吕不韦见过大将军!”
白起忙起身,走下帅椅,拉着吕不韦坐到一侧。“师弟何必客套!早就听得师弟发达,师兄为你高兴,本内心抱怨你不曾来与我相聚,不想今日却为安国君内使而来,不管怎说!你我师兄弟一场,当为贵宾!”
“就说大将军是有情有义之人吗!”安国君大笑。“来时吕大人所忧尽可散去啊!”
“噢?怎么师弟还有所忧!何忧啊?”白起也跟着笑起来。
“唉!自寻烦恼呗。”吕不韦亦一笑。“还不是那些爱品三道四之流说予我的,说大将军奇功盖世,眼中不会有任何人,何况我这一区区无名师弟!”他转向安国君。“看来我等皆不如大王看人透彻,大王就说对百官说,你等别看白起不愿与人走动,显得傲慢,实大将军内心仁义有情,只是因本王诚信他,让他担一统天下之任,大将军便为情义勇挑重担,日夜思战事,不敢有常人之乐而矣。”他又转向白起。“大将军有所不知啊!大王听到大将军俘获四十万赵军后,在王庭之上,率文武群臣面向东方,举杯高喊大将军之名,敬得三杯。大王眼中含泪说,天下几百年战乱,唯大将军才华可一统,秦之强大与大将军难分,赢氏家族荣耀系大将军所推。大王脱口就说,大将军武安天下,应为武安君,如大将军不愿,觉官职小,就当王,本王愿次之!哈哈,这可是大王王庭之亲口所讲啊!众人不再敢言其他。”
白起听吕不韦讲时,心己热情激荡,听至后来,他有些自愧。当吕不韦说秦王可次之时,他一股激情冲贯入头,离座扑通跪倒在地,面向众将。
安国君,吕不韦忙起身去扶。白起用手分开他们,看着众将。“白起托大王信任,将秦国历代精英兵将交于我,才有此功劳,岂可贪功受碌,更不敢有超越大王之想。今大王奖赏已令白起感念恩德,诸将切记,白起生为大王之将,死为秦帮之鬼!”他拔出长剑,掷于地上。“白起及众将有心存二意者,必遭此剑诛杀!”
众将领亦抱拳高呼:“和大将军一道,誓死报效大王!”
安国君看了一眼吕不韦,见他微微点头,面带微笑,忙去扶起白起,又对着诸将喊道:“大王口谕,众将皆官进一等,奖赏封地!”
“谢大王赏赐!”中军大帐一片谢恩之声,随后又是一片庆贺之声。
送走众将,安国君禀退左右,看着白起。“将军如何处理四十万赵俘啊!”
白起一愣,随后长叹一声。“自伐楚坑杀楚俘二十万后,白起内心亦诚惶诚恐,常常梦里惊醒,自知杀伐太重。今俘获赵军后,便想使归服者充军效力,愿归耕者自当遣返田园,也算白起上对得起大王,下对得起赵国兵士,外对得起相知之人劝谏了!”他看了一眼安国君。“殿下问及此事,不知有可见教?”
安国君一笑。“大将军,今非昔比啊!昔日坑杀楚俘之时,中原尚有众多国注目我秦军如何对待战败之兵,以求乞和之生路,故斩杀为错事。今日不同了,列国皆己屈服,唯这赵地之兵士誓死相拼,大将军今日放得,他日又需死伤秦人与之杀伐。大将军不要多余士卒,兵甲已成列国之最,难道大将军真有多余粮草供养赵俘吗?”
“这!”白起犹豫一下,再次抬头看了看安国君。“这可是大王意思?”
安国君点点头。
“可有书诏?”
安国君摇摇头。“大将军还怀疑本殿下的忠诚吗?”
“这可是四十万人啊!”白起起身在中军内踱着步。“天下已定,他们亦将是我大秦百姓,如此,我白超岂不是成了万恶不赦之徒!”他停下来,看着安国君。“我要面见大王,此事再议!”说完,径自走出大帐。
安国君冷笑一声,看着白起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白起巡视一圈,内心稍稍平静下来。他知道安国君不敢假传圣诣,可就是不服他那样。自己拼杀,还要他指手划脚,坐享其功。另外,再杀这四十万降俘,他真有些下不了手。从古至今,战列无数,还不曾有哪位大将军杀如此之多降俘,仅坑杀楚俘二十万已成古今之最。秦王下此令,绝非仅仅是粮响及反叛之事,这是让自己再无退路啊!他想到了自立,可一想中军大账自己的盟誓,还是放下了念头。
他在中军大帐内看着沙盘,目光发呆。
执令官悄悄走进来,轻声道:“大将军,吕大人求见!”
白起一瞪眼。“不见!”他知道吕不韦是替安国君卖命的。
“师兄,见不见,师弟也来了!”伴随着一阵笑声,吕不韦已走进大帐,竞自来到他的身边。“师兄有情,难道师弟就无义了!怕是师兄局中之人,难以自醒吧!”
白起一惊,忙起身,礼节性一礼。“师弟若是平素,师兄当有情义,只可惜军前要务之时,怕是各怀心事吧!”
“差矣!”吕不韦还是笑道。“孙、庞师兄生死之地,互寄忠义之情,苏秦、乐毅师兄,为成灭齐大事,临危而舍生取义,张仪、邹忌师兄,急流勇退而成就一世功名,此皆有先生及师兄弟情义所在。师兄别忘了,先生曾说过的,我等亦是这乱世中群羊之首,群狼之头,虽有互攻之时,亦有互利之日。”
“那吕师弟此来,是利我还是攻我啊?”
“当然有利于你了!”吕不韦一扳脸。“现帐内已无外人,你当请我喝上一口吧!连夜赶往阵前,师弟我是疲惫不愖啊!没想到你还如此不仗义。”他抓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想想当初在云梦山,尽管我购得一些薄菜,亦不曾差你酒喝吧!”
白起笑了。“就你算得细,竟拿十年老帐来算计我。”
“为商之道吗!”吕不韦大笑起来。“师兄可曾记得,吕品当年曾说,有如此之师兄弟,焉有他日不富之理!”
“可我白起并未帮上师弟!”
“差矣!吕品就是得乐毅师兄厚赠奇书,才于赵国富裕起来。现在想来,那赵王定是因白师兄为敌之大将,故要知已知彼,方出大价买得,如此,师弟怎么能不感谢师兄!”
“哈哈!师弟是将众师兄所传之书卖于赵王了,难怪赵王派赵括为将,实则是看了你我都熟记的《文始真经》了。看来赵王有意要顺应大道,做个贤德兵败的大王了!哈哈哈。”白起大笑着。
“要说顺应大道,还得说燕王。”吕不韦笑道。“燕王看天下如此,问道乐师兄,你猜乐师兄怎么答付?”
“噢?燕王去请乐师兄了?他不会再领兵与我对抗吧?”白起收住笑声,盯着吕不韦。
吕不韦故意佯装心不在焉,却将信息传递给了白起。见他已经来了兴趣,便正经说道:“乐师兄就在东裕村,咫尺先生,当得先生神算。他对燕王说,小溪终归大海,天下一统已成,何必再强逆之。既使有强人硬逆,无非迟些时日,难改天道。于是燕王不再征丁抓兵,而是遣散众多兵士,回乡耕种,他则等待秦军到时,便降服称臣。一则保燕国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二则落得王室生息有后。你想,这等大计,难道仅是师兄所为吗?”
“如此说来,定有先生之意了!”
“那是自然!”吕不韦点点头。“师兄可知,乐师兄帮我逃离赵国时,叮嘱我何言吗?”
白起一邹眉。“当是尽心安国君了,他日安国君必成王位,你亦好弄得官爵吗!”白起有些不屑。
“又差矣!”吕不韦放慢语速,压低声音。“乐师兄叮嘱我,如有机会当劝白师兄两件事。第一,他生性直爽,义气用事,万不可功高居傲或妄想称大。他已青史留名,应当有忠义在身,福及子孙。第二,他不知激流勇退,适可而止,他日恐难全身而终。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功高盖主,主何其自大!主何能容自大之臣,前有公孙鞅师兄为签啊!”
“这…”白起犹豫起来。
“你可知张仪师兄为何带你长男去云梦山吗?”
“乐师兄授业于他吗!”
“又差矣!”吕不韦摇摇头。“你虽已成列国战神,却没学好先生之精髓啊!”
“何出此言?难道还有细委?”
“当然,此则先生对你师徒之情啊!先生怕你日后不能知难而退,落得家破人亡,便暗示乐师兄将你长男接走,先生无数次感慨珠儿之父,名将吴起啊!”
“先生如此待我,白起有愧啊!”白起跪向云梦山,眼中含泪。
“师兄何必自责?”吕不韦扶起白起。“先生已满意你的功绩,虽有杀伐,可亦是身不由己,想想,哪代忠良不承受常人难以承受之痛苦,师兄能外呼?”
“依师弟所言,师兄当听命于安国君了?”
“大王他日驾崩,传位于谁?能否传于外姓?”
“当然不能!定是太子安国君了。”
“安国君当秦王,你拜与不拜?”
“当拜!”
“如此说来,你该知如何了。要放下功高自傲之嫌,否则,日后师兄如何让人家放心!”
“可我倒怕杀那四十万赵俘的罪名了!”白起皱着眉。“四十万啊!”
“师弟敬赠一言,明日师兄可在安国君在场时下此命令,御使会妙笔生辉的!”
白起无奈地点点头。“今日我可没理安国君啊!他会不会…”
“嗨!你当知道该怎么做。”吕不韦笑道。“他现在还得罪不起你,没你武安君支持,他日能顺利继承王位吗?你只要一壶美酒,一声失敬,中间有我,你二人便可从释前嫌,成为同道中人了!”
“好,就依师弟所言!”白起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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