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鬼谷子大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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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从平原君府邸出来便驱马回转,刚到自己的府第已看现院内备好的马车,他知道子楚他们定已等候家中。
他翻身下马,直奔大厅,子楚一家及李斯已在厅内焦急地等候着。见他进来,都起身站起,迎了过来。
“先生!可曾顺利?”李斯先开口问道。
吕不韦一笑。“一切顺利!”他望望诸人。“都收拾好了?”
“都已收拾停当!”子楚边说边指指赵姬。“就是内人物件太多!弟子再三劝说,可她还是装了满满一车。”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身外之物。”吕不韦看着赵姬。“带好孩子才是正事!”他过去,扶摸着赢政。“路上不可贪玩,定要听李斯之话,更不可私下乱走。”
赢政使劲地点点头。
“先生如何说服了平原君?”子楚脸色紧张。“子楚担心他赵国不会放过我们一家啊!”
“赵王当然没想放你们一家了!他还要把你带到平阳城头,用你要挟白起退兵呢!”吕不韦说道。“为师劝说平原君,让你以归秦进谏为名,再加上倾我所有资物助军,及我人身担保才换得如此!”
“先生…”子楚刚要再说谢字,吕不韦摆手制止。“别再说些闲语了,为师只能如此了!”
“老爷!”家宰看着吕不韦。“这府第,还有商号都给他们了?我们如何生活啊?”
“是啊!先生。”李斯焦虑地看着吕不韦。“这可是先生全部家当啊!”
吕不韦留恋地环视一下四周,随后惨笑一声。“你等一走,平原君自会品味过来,特别是大仗一开,赵必受害,那时怕恐食汝等肉骨亦不解恨。为师再留,那亦是死路一条啊!”他看着子楚。“为师还要为你争名份呢,现在你父及安阳夫人皆视你为贤德之子,他日必立你为储君,为师亦怕你中途有错,狂费心机了!”
“先生是要和子楚一起走了?”子楚面露喜色。“子楚正想此事呢!有先生在,子楚心里踏实。”
“先生!我们一起走吧!”李斯亦望着他,诚恳至极。“先生该知,这赵国早晚必没,咸阳应是商贾中心。我等随先生在那里亦可重操商道,再创基业!”
“对,先生!子楚当尽全力报答先生,再创基业!”子楚深揖一弓后,转对赵姬。“我等当视先生为父,送终养老!”
“湖涂!”吕不韦叹了一声。“为师助你一路走向储君,还经营什么商道!创什么基业,你等就是为师基业了!”他转向李斯。“只能如此了!”
赵姬满脸带笑,侧身一拜。“赵姬此后就叫吕姬,当以先生为父!从此与亚父再不分离。”
“好!”吕不韦亦面露喜色。“就依你等所言!”他转向家宰。“速速收拾贵重之物,与我等同路去秦!”
家宰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李斯着着吕不韦。“先生!沿途定有兵卡,我们还走大路吗?”
“万万不可!赵只允子楚一人回国,现发觉家眷亦随,必生疑惑。我们可迂回北方胡人之地,乐毅已安排妥当,到时该有秦军接应!”吕不韦低沉说道。“就看命相了!”
“先生如何看待此后战局?”李斯问道。“真能如我等预料吗?”
“那是自然!”吕不韦点点头。“列国皆溃败下来,现只剩赵一家对秦。论兵力、资物皆不可能久战,况大势所趋,连赵卒亦不愿建仗了!乐毅还说,燕国问计鬼谷子,亦要乐毅带兵。可吾先生以勿再做无为牺牲而劝燕,只等顺势即可!乐毅亦没接受大将军之职。由此可见,天下一统,早晚而已。秦需要贤臣才子,治天下更难啊!”他看看子楚。“你回秦后当时时关注朝野,他日用得上啊!”
“弟子谨记先生教海!”子楚点点头。“先生即为贤臣,我当向父亲殿下力举,使先生朝班有位!”
“那自然亦有力于你!”吕不韦点点头。“你心中当想天下,不能再只图偏安自己了!”他看着赢政。“此子聪明异常,他日为师亦深教于他,定青出于蓝胜于蓝!”
“子楚全家不忘先生大恩!”子楚拉过蠃政。“快给先生叩头!”
赢政趴在地上叩拜。
吕不韦向前一步,拉起他,又抱在怀里,面露喜色。
“老爷,马匹车辆一切就绪!”家宰急匆匆走了进来。
“出发!”吕不韦边说边抱着赢政向外走去。
邯郸城内一片大乱,百姓争相车拉马驮,人背肩扛,提幼扶老从城门逃向城外。一时间,邯郸城外的大路上,人山人海,怨声无数。
王庭内,赵王及群臣互相沉默着,焦虑地彼此偷看,却又不断地叹息。
昨日,前军战报已到,赵括所率四十几万大军在长平城外悉数被白起秦军所俘。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王庭振动。赵王两眼发呆,反复看着战报,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许久,他颓然地面对着群臣。“四十万赵军啊!四十万赵军一日之间被白起所俘!”
群臣惊恐地看着赵王。
“四十万啊!”赵王嚎叫起来。“就是四十万牛羊放出,也够他秦军抓捕数日,赵括啊!误国之人啊!哈哈哈!天不佑我,天不佑我!”他还没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
内臣乱作一团,抬起赵王疾步走向后宫。王庭上,群臣个个目瞪口呆。
倒是平原君赵胜还有些冷静,他站在前面,看着诸人。“长平一破,都城己无险可守。眼下城内无军调动,可赵人可杀不可屈,趁秦兵未到,各位还需尽最后之力,保家为民!”他提高声音。“诸臣听好!自今日起,由廉颇大将军总领一切兵马、家奴及全城男丁,再急调赵国一切军力,死守邯郸城。诸臣当与城池共存亡,私下离职者,定斩不赦!明日可通告百姓,凡妇女儿童、老弱病患可先行离城,亦为赵人留下余脉!”
廉颇上前一步,高声喊到:“得令!”他转身向着众人。“秦军几日便要逼近邯郸,本将军愿与诸臣工一同保卫都城。平原君己降命,擅离职守者,斩!现在,就请诸臣按平原君之令,回到各自岗位,告知全城百姓吧!”
众臣惊慌中走出王庭。
廉颇和平原君商量些军务便回军营,连夜派各路人等传檄军情和调可用之卒。随后,他望着沙盘上的邯郸城,彻夜未眠。他在为赵军的四十万俘虏而担忧,这些人中,大多数是自己部下。他们跟随自己多年,征战南北,又与秦军对攻三年,本都是些勇猛之将,可怎么能让白起一日打败呢!赵括啊!不听自己规劝,呈匹夫之勇,必是冒进才有此大劫啊!白起凶猛残忍,定不会放过这些甲兵。他忧愁着这四十万的兵卒生死,也许此时,他们正受着非人的待遇,而眼下都城,却又要面临浩劫了!
天刚亮,廉颇起身赶往王庭,赵王不知可曾安好,他还有一些事务要请示啊!
赵王硬撑着身子坐在那里,群臣亦个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赵王看无人说访,心知大势已去,各想前程而己。他有气无力地看着诸人,内心生悔。“都怪本王不听你等劝谏,临阵换将,才落得如此地步。罪责应在本王,现兵败至此,本王理应一人谢罪百姓,不牵连诸位,你等不必死撑!本王不再怪罪,想走就走吧!亦给赵国留下根基,他日也好重振国家!”
“大王差唉!”廉颇向上拱手。“秦虽胜及一时,可他残暴之刑,苛刻之法,怎能屈服天下。我赵国历来厚待百姓,屡拒胡人,实为炎黄子孙效命,俱得举国百姓拥戴。大王更是受天下仰慕,今若不战而屈,定被天不耻笑,亦使赵国百姓失望于王庭,怎能为日后振臂一呼,应者无数打下根基。战败不耻,屈服却无未来!大王三思。”
“是啊!大将军说之有理。”平原君亦说道。
“可… 唉!本王用什么去抵御秦兵啊!”赵王叹息着。“赵再无兵可派啊!”
“大王!为臣已告知赵国各城,火速聚一切兵勇及男丁赶往都城!”廉颇奏到。“臣誓与秦兵血战到底!”
“大王!不能如此啊。列国尽降,诸王还可保身家性命,如再死战强秦,怕是激怒那白起,攻进之时,非屠城斩杀,王之不幸,百姓不幸啊!”老御使声泪俱下。“既天不佑我,何必再使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啊!”
“是啊!”相国亦趋步向前。“秦灭楚军,再使魏、韩降服,齐又自灭,单剩赵、燕,而燕国根本无力拒敌,单我一家力争,实则以卵击石。”他再上一步。“大王!眼下应速降服,以保那四十万赵人血脉,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这…”赵王犹豫不决。
王庭之上争论不休。
一振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军探跑进王庭,直至赵王跟前,跪倒大声报到:“启禀大王!秦军斩杀我四十万降卒,赵括将军战死沙场!”
“啊!”赵王闻讯,脸色一惊。“这哪有降路啊!”
相国和御使亦退回朝班,低头不语。
满庭臣工处于愤慨之中。
“战!战!”赵王手指平原君。“就依你所说,举国应战!”说完,他刚要起身,却又吐出一口鲜血。
而此时的长平城外,秦兵正掩埋着赵军尸首。他们面无表情地用长勾拉着一具具无头的身体,投向深坑,再将散落一地,还在流血的人头踢向坑内。远处,一队队秦军正将深坑内的赵军活埋着,一声声哀嚎,一振振嘶喊,使人毛骨耸然。
白起站在城墙,无奈地看着一切。他的心也在绞痛着,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他下的命令,将这四十万赵俘活埋。
大战前,白起就有了胜算,他看到了赵括的冒进,预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将领会让他不用付出更多的将士生命便可取得最大的战果。他一方面高兴,可又有一些烦恼,高兴的是这是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次大仗,烦恼的是如何处署即将俘虏的赵军。白起自将楚军坑杀二十万后,遇到了一系列的怪事。他很少能睡稳,只有借助酒的力量才能入眠,可几乎又在恶梦中醒来。张仪和乐毅的提醒使他悟出许多,那必定是先生的点示,他有些迷惘。自与鬼谷先生学习,便耳闻目染,把先生所想的天下一统做为自己的奋斗目标。自己的想法很简单,用一支劲旅打败列国军队亦不了就归一了吗!可为什么还有如此多的事情。他看着公孙鞅毕生努力后的残死,也赶上孙膑、庞涓那种大局下的取义成仁,更亲眼目睹苏秦悲壮的最后人生。自己不想这样,要象张仪、乐毅那样活着,而且活得更有尊严,他想到了称王。这些年的王庭斗争让自己明白,什么这王那王,都是胡扯,只要有兵,自己就是大王,是天下的王。
他想到了这俘获的四十万赵军,如果将他们变成自己的部下,那自己将拥有列国最强大的军队。他笑了,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自己一呼,再将鬼谷先生及众师兄弟请来,天下何尝不会一统。
他招集了诸将,分咐善待赵军兵士,又安排亲信将赵军各统兵将军请至大帐,一顿安扶。
白起睡了,这是几个月里睡得最香甜的一觉。他断定明日醒来之时,天下将有新的变化,自己也会有新的征程。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帐外却已站着太子安国君及各位将军,更让他想不到的还有吕不韦。
他忙将太子等请及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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