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九州风雷-《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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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乐顾不上听,忽道:“想到了!我们给光秀单独增加一场动作戏怎么样?”光秀抬头不安地问:“什么样的动作戏?”有乐指着竹梯上边,说道:“能让你拿奖的戏!你在棚顶上被人追打,从梯子最高处翻滚下来,一直往下滚,怎么样?够不够惊险?大家想不想看这么精彩的动作戏?”众人赞成:“想看!”光秀惊骇道:“我从那么高的地方翻滚下来,还能活吗?”

    一个哪咤头的小女孩带一帮道姑头的小孩儿鱼贯而至,向友闲交涉道:“怎么你们还没弄完吗?地方占了这么久,该到我们排练舞蹈了!”友闲被一帮小姑娘纠缠在中间,左支右绌道:“马上完马上就完……对了,阿振,先前你妈说让你来给我们颁奖的。”

    我望着那个哪咤头的小女孩,不由好奇地问旁边:“那是谁呀?”高次小声说道:“主公的女儿,阿振。”我奇怪的问:“他有多少个这么小的女儿呀?后边那个双髻像两个包子一样的是不是也……”高次小声回答道:“那个包子头是他儿子信高。不不,后边那个才是信高。包子头那个是信秀吧?”我诧异道:“信秀不是他爸爸的名字吗?”

    “对!”高次低声笑道,“主公为了纪念他爸爸,给儿子取名也叫‘信秀’。”

    我不由纳闷道:“他有多少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啊?”高次掐指算了一算,小声说:“也没多少吧。除了生过信正、信忠、信雄、信孝、秀胜、胜长、信秀、信高、信吉、信贞、信好、长次,这些大大小小的儿子以外,女儿无非就是阿冬、五德、秀儿、阿永、那谁和那谁、阿振,以及鹤姬……”

    阿振拿着张纸宣布:“最好看的服装和头型奖……”念到这里停了一会儿,侧头与友闲交头接耳,友闲会意地点头,转身退到一边。

    幸侃揉着胸脯问:“是不是我啊?”

    “这还用猜?”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把这个奖评给了她爸爸……”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不给我给谁?刚才我扮周文王扮得那么高贵……”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凭什么啊?就凭他头上那一坨儿?”

    友闲高兴地跑来接过阿振发给他的鸭子,抱在怀里举起一只手朝女眷们坐的那片地方摇晃,感动道:“多谢大家抬爱,我这些年的努力和辛劳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工夫没白费。接着还要感谢我妈妈,以及站在厨房里默默地支持我出来捞的妻子……”

    信雄听他在台上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不由恼道:“晚上等友闲忙完他手上笔头的活儿出来,在园子里走的时候,谁想跟我拿个麻袋去套他头上打一顿?”旁边好几个手都举了起来,信澄忙小声道:“好是好,不要给五德收到风声,免得她又出来跟踪……”信照捏着一个青蛙在玩,头没抬的笑道:“五德哪个晚上没出来飞墙走壁?我天天看到她带几个小姑娘扮忍者去踩她爸爸的瓦……”长利蹲在其畔纳闷道:“啊?我以为是泷川的手下,前次还追着我在屋脊上奔了一整晚,不知踩坏了多少瓦……”

    “接下来是全场最好看的舞姿奖!”听到阿振在台上念纸片儿,信雄不禁诧异道:“不对呀!我们今天排练的是动作戏为主,谁跳过舞啦?”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我走到光线照映之下徐徐转面,也是包含有舞蹈动作在里面的……”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想方设法也要弄个奖评给她爸……”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凭什么啊?就凭他刚才插进来载歌载舞的那一段?”

    友闲轻飘飘地奔去阿振旁边,抱着二只鸭子,高兴地致谢,并且发表长篇感慨和回顾:“小时候我妈妈和阿婆就很重视功课以外兴趣的培养。三岁就唱歌了,四岁送我去学拉琴,五岁那年我开始学画画,六岁的时候进行了纺织方面的培训,七岁时我跳进水里进行了捏住鼻子的潜水训练,八岁学棋,跟随本因老师,还代表我村前往骏府参加东海棋童挑战赛,力抗三河棋童家康,那时候他还不叫家康叫元康好像是,总之就是他了。他老师很厉害,就是那谁,对!太原雪斋禅师……”

    听着他絮叨不休,有乐不由懊恼道:“晚上我也要带一个布袋,去他回家必经路口堵他。谁跟我去,拉一下我伸出来的手……”眼光疯狂之人伸手握了他一下,有乐惊喜道:“咦,怎么连你也……”眼光疯狂之人提指贴近嘴唇:“嘘!”有乐会意点头:“不来是孙子!”眼光疯狂之人瞪他一下,冷哼道:“从来是你当定了。”

    “接着看谁获得最好的动作表演奖,”听阿振念到这处,许多人都兴奋了起来。就连光秀也眼含泪花地说:“今天我的武打表演毫无疑问是最出彩的,你们自己凭良心说,是不是?”秀吉冷笑道:“你是挨打精彩。我那一下出奇制胜的大迂回,才最具神采!况且我的动作有八爷指导,你有谁?家良吗?”

    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所有动作的精髓其实都包含在我走到光线照映之下徐徐转面这个举止上,此种精气内敛的演技舍我其谁?”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肯定不顾一切也要把这个奖评给她爸……”

    阿振宣布:“友闲获得了这个奖!”

    “啊?”信雄他们几乎不相信耳朵,“又凭啥呀?他哪有什么动作戏?”

    阿振解释给那些愤愤不平前来理论的家伙听:“女眷们认为他打得最好看。毕竟他从前就是我们村里跳舞最好的,而且穿的长袍飘舞,人又飘逸,远远看去很养眼是不是?”

    友闲袍袂飘飘地在众人怒视的目光环伺之下奔去阿振旁边,抱着三只鸭子,致谢不已,喜极而泣道:“动作戏是我从小最爱的。不但爱看,而且还亲自……”

    我不禁好奇地问:“不是说‘金鸭’吗?他为什么抱的是活鸭呀?”高次笑道:“哪有那么多金搞金鸭子?无非就是拿金漆涂在鸭嘴上,再往鸭身洒些金粉,将就对付着用。不过鸭子一抖毛,他就满脸金粉了你看……”

    “这么多鸭毛,噗噗!进我一嘴……六岁那年,我练习了十八般武艺。九岁至十三岁,我剃了头到京都天龙寺后边的小庙里学金钟罩的刀枪不入之术,十四岁我漂洋过海去了华山,跟当地几个小孩一起论剑……十七岁时,我路过神武峰那谁家,还跟他切磋过内力。由于看上我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他有意把女儿许配。不过我推辞了,因为……唉呀,为什么扔这么多茄子朝我纷纷丢来?”

    友闲终于被大家驱逐之后,阿振拿着纸片儿说道:“时间过得真慢!终于熬到最好的歌唱奖了……”

    光秀嘴刚一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光疯狂之人睥睨道:“这里最好的歌喉舍我其谁?”信澄小声嘀咕道,“阿振她们不管怎样也要给她爸爸个奖才说得过去……”

    “平心而论,”有乐不禁小声说道,“我哥就是嗓门大,这里歌唱得最好的应该是藤孝才对。”

    藤孝捂着嘴低声说道:“我很不容易呀。你看信包给了我多少个角色?我一个人要扮演主公回忆中出现的克拉苏的妻子、庞培他老婆、恺撒的母亲,以及现实中恺撒的外甥女和她女儿,也就是屋大维他妹……一人分演这么多角色,而且还都是反串女角,不给我个奖能说得过去吗?”秀吉笑道:“可你今儿还没开唱呢,下次给你弄个‘最佳女角奖’还说得过。”

    信雄捏拳,紧张地问道:“如果又给友闲拿到奖怎么办?”眼光疯狂之人恼火道:“那肯定打他了。连我都要跟你们一起去打……”信澄以头巾掩嘴笑道:“刚才大家纷纷扔茄子的时候,你就抢我手里捡到的一个茄子扔去了。”

    “友闲……”在众人翘首盼望中,阿振宣布:“这次没得奖!”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乐和长利还互相搂抱了一下,寻求安慰并且得到了。

    信孝捧着菠萝蜜,不无遗憾的说道:“可惜终于不是他。本来还想把这个东西投他脸上呢!”

    阿振走过来拉他手,牵着一起走上台去,激动地宣布:“信孝获得了这个今晚最大的奖!女眷们一致认为,今天信孝唱得最好,尤其是独唱那一段,简直风情万种,而且缠绵悱恻、柔肠百转的感情也拿捏得很到位……让我们鼓掌欢迎他再唱一次!”

    信孝抱着阿振塞给他的最大那只鸭子和菠萝蜜,艰难地从腰后拔出茄子,拿在手里,对着嘴深情哼唱:“你是他若众,他是我若众,我是你若众,大家互为若众……”

    阿振笑吟吟地在旁拍着手给他打节拍,忽觉有异味,伸鼻去闻了闻茄子,倏然皱起脸缩头后避不迭。

    信孝一边唱着小曲儿,一边欢快地走到那排花朵儿般的小女孩们身前,挨个伸茄子到她们嘴边,不顾她们一个个皱鼻缩退,热情地拉扯邀请:“来,跟我一起对着茄子唱……”有个小孩儿被他硬拽过来,嘴挨着茄子不情愿开口,信孝领着先唱:“想要就要啊,不要想要又哀怨!”

    “这简直太混帐了!”幸侃忍不住恼道,“什么奖都不给我。”

    “谁说出了我的心声?”眼神疯狂之人闻声转觑,只见夕庵又跟那个小猫打作一团。小厮再将另一只手捏的猫伸过来,夕庵左支右绌,眼见不敌,叫苦:“唉呀不行了。双拳难敌四手!”

    那小厮怀里揣的小猫扑出来,张牙舞爪,腾身飞窜,朝夕庵脸上乱抓而至。夕庵叫苦不迭,且战且退。友闲见状便也出手,却不打猫,轻飘飘拍出一掌,击向那个驭猫攻袭的小厮。

    小厮为腾出手来接那一掌,便把猫往夕庵脸上抛去,夕庵惊忙纵身窜上竹梯,小猫随即飞扑而来,竹梯上顿时有如鸡飞狗跳也似。

    小厮看似要接友闲一掌,出其不意却虚晃一招,引友闲击空。另一只手翻出,放猫扑窜上友闲之身,往背后乱爬。友闲惊慌蹦跳,忙着反手绕去肩后抓猫。小厮却悄收了猫,退后几步,垂手立回那圆滚滚的大家伙身影笼罩之处。

    藤孝怒觑道:“幸侃,看你们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枉我们好心让你来一起唱歌,你却来搅局。”

    幸侃揉搓胸脯咕哝道:“我哪有动过手啊?不过三两只小猫,就把你们这里搅得鸡犬不宁了,还怎么征服天下呀?”藤孝质问:“刚才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别又矢口否认!”幸侃嘟囔道:“我哪有说过什么啊?”

    “嘴真硬啊!”藤孝不由恼火,越众而出。“我非抽你这张嘴不可!”

    幸侃语如闷雷般的威胁道:“你别过来呀,我很厉害的!”眼见藤孝气不打一处来的仍在逼近,幸侃连忙抬起一只小短腿,双臂张开,摇摇晃晃地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架势,口里恫吓道:“不要过来噢,我真的很厉害!”

    藤孝伸手一推,冷哂道:“不信你能有多厉害!”这一推之势看似轻描淡写,其实使足了劲道。却只似按在棉花团儿里,软绵绵毫无着力之处。

    藤孝不由纳闷道:“哎呀,肉还真厚!”于是手上又连催几次劲道,幸侃咕哝道:“我以前不是这么多肉的,你明明知道,还这样说人家!”光秀见藤孝连催数次劲道似皆消失得无声无息,皱眉提醒道:“这样推他没用的。先前我被你们踢摔到他身上,砸得那么用力,也只是有如躺到了一大堆棉花团里。”有乐忍不住说道:“这家伙拿来弄成软床垫很好啊,躺在他上面简直太舒服了!”

    藤孝收回手掌,沉哼道:“那就拆来当软垫送给长益公子躺着玩!”手刚收回,倏然拍出,劲道似已催至十足,不料幸侃圆滚滚的庞大身躯只是摇摇晃晃地往旁移动了些,仍摆着随时要摔倒的单腿站立姿势,却又浑若无事一般,只是嗡声嗡气地咕哝道:“我功力很深厚的,你不容易震到我内伤。”

    随即鼓气变得更圆,藤孝再次发力之时,竟被弹开。幸侃连忙伸手欲来搀扶,口中不安道:“唉呀,伤着了没有?”藤孝打开他伸来之手,顺势连发数掌,全似拍在棉花团里。幸侃见藤孝脸色难看,不由苦起脸咕哝道:“不要再打我了,震伤了你这琴棋书画之手,我心里疼惜!”藤孝甩着肿手连拍多掌,口中咯血道:“你再这样,没人跟你玩了,知道吗?”幸侃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样呀,他一定要跟来,我有什么办法?”趁他忙于揉脸抹眼泪,藤孝飞踢一脚,蓬一声闷响,震飞开去。幸侃从脸上移开手愕觑:“咦,说话间你去哪儿了?”

    “‘九州奔雷’果然名不虚传,”光秀低哼一声,越众而出,悄觑一下眼光疯狂之人,见他使眼色,便会意地踏前一大步,沉吟道,“本来不妨就让你从我们这儿探得我与主公生隙的假象拿回去禀告你家的义久大人,然而义久的弟弟义弘既然也在这里,这只‘鬼狐’亲自来了,想必瞒不过他眼。”

    那小厮垂手悄立在幸侃圆滚滚的胖大躯影笼罩之下,抬起眼皮,只见目光疯狂之人走过来搂着光秀之肩,睥睨道:“光秀是我心腹爱将,宠信有加还怕不够,我怎么舍得真的嫌弃他。你们呀,太幼稚!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当然支持他。并且一起谈笑风生。不怕告诉你们,歌会那天我还跟光秀有一首情意绵绵的深情对唱,就是要唱出这种‘情义两心知’的默契。”

    说着,伸手朝信孝摊开,信孝会意地呈递上茄子。眼光疯狂之人接过来先嗅了嗅,皱眉瞪退信孝,随即伸嘴朝茄子唱了句:“情与义!”然后将茄子伸去光秀嘴边。光秀一怔,忙闻了闻,皱着眉转头瞅信孝一眼,随即回首与眼光疯狂之人凝目对视,接着唱:“值千金!”

    我正感到阵阵激灵之际,眼光疯狂之人照肩把光秀往前一推,说道:“光秀,去揍扁那肥仔!”

    光秀兀自饱含深情而视,不意被推去撞到幸侃圆滚滚的肚皮上。眼前一暗,仿佛陷进大团棉花堆里。幸侃挣扎而退,笑道:“唉呀,弄我痒痒……”光秀晃刃出袖,绰剑在手,宛如银练洗雪,就势搠入幸侃怀里,脸色一沉,低哼道:“就算是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门道,也须看能不能抵得住我手中宝剑一招‘白虹贯日’!”

    “你太外行了,”幸侃嗡声嗡气地咕哝道,“金钟罩、铁布衫、太保横练之类肤浅的家数怎么能跟我比?”

    随即从怀里抬手,将光秀搠来之剑捏成一小团儿,揉在手心,语若滚雷般的微笑道:“我这‘雷音寺’的功力你没见过吧?”

    笑呵呵地抬起另一只手朝光秀急拍的掌势迎去,只微交即收,晃手又疾按光秀面门一下。光秀发掌击虚,似感眉心多了一样东西,惊忙后退,刚要抬手去摸,不意身遭一股无形巨力撞得倒飞甚远,即便连连顿足刹陷脚下地板,倒跌之势犹难遏止。看他此刻脸色似是正觉狼狈不堪之际,脑后蓦临一影纵落,大老鸹般的悄降于畔,发掌抵住他后背,蓬的一声,两人齐撞到柱子上。随着咔嚓声响,光秀再次刹足沉陷地板数分,勉强止步,摇摇晃晃地转觑身后,只见权六憋着脸靠柱而立,光秀朝他微微颔首致谢,权六却愕觑其额,说道:“你脸上被贴了一道纸符。”

    光秀摘下一瞅,念出名堂:“雷音风神咒!”随即蹙眉转觑,只见幸侃揉搓着剑,捏在手心,咕哝道:“你这是什么软剑啊?怎么捏半天捏不碎……”

    光秀见权六悄使眼色,便又再朝幸侃走去,说道:“忠栋,你玩这些蛊蛊惑惑的名堂没有用。只有投降,才有望得到我主公的宽恕……”幸侃张开手指,刚刚揉成一小团儿的软剑倏然绷开,霍一下朝光秀脸上晃闪闪地蹦去。光秀掠手扬袖,绰之在握,剑上穿着那张纸符,明晃晃地指向幸侃眉心,沉声道:“此剑名‘绕梁’。从来能屈能伸,你摧不折它的。”

    “上善若水!”幸侃嘴巴动了一下,喉里刚发出咕噜噜的闷响声,瞥见秀吉背后悄立一个蜡色面孔之人,撑着拐杖在那儿低哂道:“天下至柔之物如水,然而无坚而不摧。”

    “清洲高手如云,”幸侃低眼觑向那小厮模样之人,语如闷雷地咕哝道,“早告诉你,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不如我们低低头,然后一块儿唱歌,等下一起去吃饭了。”

    他嘟囔着又转头去瞅秀吉,喉中咕噜咕噜地问道:“筑前,等会儿我们吃什么呀?”秀吉低哼道:“主公说请吃西餐。你们再不投降,菜都凉了!”

    “对呀,凉了就不好吃啦。”幸侃满眼苦恼之情,转头投觑他庞大身影下笼罩的小厮模样之人,皱起脸又嘟囔道,“什么东西一凉就不好吃。何况我没吃过西餐,听说油很多、肉很厚。要趁热吃才好……”

    权六提来一杆铁枪,投将出手,说道:“摧不破是吗?用我这杆枪试试捅不捅得透他!”幸侃抬起眼皮,望见铁枪飞掷到身后,柱影里走出一人,接枪在手,说道:“老爷子,我也有枪。这杆先给成政拿吧!”随即,递枪给其畔一个凑过来的小圆脸家伙端着。

    那小圆脸家伙绰枪耍了几下,左迈一大步,提枪瞄准了幸侃圆滚滚的身影,凝觑道:“美浓三人众,你们先别出手,且看我投出一枪!”

    幸侃正觉面临三道盘膝悄坐的人影挟带森然肃杀之气迫近其侧,顷又感受到小圆脸家伙缓缓举起欲投的枪尖寒意侵颈,脸颊上的赘肉不由得搐紧,喉中闷响加快,咕哝道:“前边有‘美浓三人众’,后边是‘枪之又左’利家,还有绰号‘阿修罗’的成政……你们要恃多为胜吗?”

    “成政曾拜吟风为师,精晓经史兵法,览古今之事、通文武之道。”我正愣眼而望,身后一人低着头,以手遮着嘴边悄言道,“能够与成政并为‘儒将’的,大概只有幽斋了。也就是藤孝。不过素有‘内藏’之称的成政在武功上显然更胜出许多。他跟人动手的地方往往会成为‘修罗场’,你要站远些。”

    我转觑说话之人,噙笑道:“信包,你终于悄悄挪到我后边了,是吗?”信包低着头叼烟说完,扯着衣袂拉我后退了些,转身又溜开了。

    成政绰枪作势要投掷之际,藤孝连忙趋身躬伏到眼神疯狂之人跟前,还用手悄拉秀吉衣袍,让他也一起跟着恳求:“主公,幸侃是人才难得,虽然有时也很混蛋,然而我们正值用人之际,九州未伏,还需要他帮忙劝说他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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